直指暴利
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李進捅開了。
坐在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面前的李進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好，就在兩天前（８月９日），他高調發布了一份《中國太陽能熱水器白皮書》（下稱《白皮書》），將矛頭指向同行們。
記者拿到的《白皮書》中，一款型號為 Φ５８－１．６ｍ－１６支管的太陽能熱水器的價格組成被詳盡地分解，配件的價格甚至精確到一分錢。在這些數據的基礎上，李進得出了太陽能熱水器行業暴利的結論。
“就以《白皮書》中披露的 Φ５８－１．６ｍ－１６支管的太陽能熱水器為例，我們的售價為１２８０元，與市場上型號、性能相近的某知名品牌太陽能熱水器相比，便宜千元以上。”李進說。
作為北京強進科技有限公司的負責人，太陽能熱水器也是李進公司的主打產品，面對記者對產品成本的反復追問，李進強調，太陽能熱水器產品成本都是有據可查的，每一個數據都有出處，并非胡編亂造。
“《白皮書》里的數據都是我們前期縝密調查的結果，我們對二十余家主流太陽能熱水器配件供應商、生產制造商、銷售商進行了全方位、多渠道的走訪調研，也多方聽取了專家的意見。”李進說。
國家太陽能熱水器質量監督檢驗中心鄭瑞澄研究員對此是贊同的，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她表示，從該中心的檢驗結果看，市場中出售的太陽能熱水器產品的各項指標多在國家標準線附近，很少有超出同行太多的產品。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目前排在市場前幾位的太陽能熱水器企業在技術上的差別并不大，但同類產品的價格差距太大了。”鄭瑞澄稱。
據鄭瑞澄介紹，該中心每年都要檢驗幾百個太陽能熱水器產品，并出示相應的檢驗報告。
公開的秘密
太陽能熱水器行業利潤高早已是行業內公開的秘密。
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副理事長孟憲涂給本報記者打了一個比方，“企業都是逐利的，如果一個行業的利潤空間不大，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企業要進來。”他告訴記者，雖然中國太陽能熱水器發展時間很短，但至今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太陽能熱利用國。
本報記者查閱大量資料發現，截至目前，我國共有太陽能熱水器生產企業近萬家，而這個數字在最高峰時僅太陽能熱水器的主機生產企業就有將近７０００家，還不包括各式配件的生產企業。
“這個行業的進入門檻很低，利潤空間又大，一些家庭手工式作坊也借機涌入，他們抓住農民貪圖便宜的心理，從市場中買進配件組裝起來出售。”中國農村能源行業協會太陽能熱利用委員會主任羅振濤告訴中國經濟時報記者，通過簡單組裝生產的產品存在嚴重的質量安全隱患，并且沒有任何售后服務可言。但這些產品卻價格低廉，極易成為農民的首選，卻因為缺乏售后保障也成為麻煩的代名詞。
河北阜平的一位鄭姓農戶就發現想要買到合適的太陽能熱水器很難。他告訴本報記者，現在下鄉的太陽能熱水器品牌眾多，大部分品牌的名字他們之前沒見過，都是聽著賣的人介紹，而最先考慮的肯定是價格，但在買回去后卻經常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最后干脆放著不用了。
這并非個案。李進稱，在他們的調研過程中發現，由于農民對太陽能熱水器的質量、價格、服務都是門外漢，所以面對大量的下鄉中標產品和雜牌劣質產品時不知道如何選擇，讓一些低價性能差的產品有機可乘。
下鄉之痛
為什么要將產品成本公布？
李進有自己的想法，他說公布產品成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化解消費者購買的迷茫和困惑，讓他們了解合格優質太陽能熱水器的合理銷售價格區間，讓農民真正享受到家電下鄉政策帶來的實惠。
但在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看來，公布成本或許是無奈之舉。該人士稱，自２００８年開始的家電下鄉活動，并沒能激發太陽能熱水器行業的參與熱情，１００多家太陽能熱水器下鄉的中標企業中，除了少數大企業外，中小企業中能夠真正拓展開農村市場的并不多。“大家都知道這是塊大蛋糕，但是卻啃不動。”
企業間的兩極分化日益嚴重。一些打著低價牌的太陽能熱水器在農村攻城略地，而一些以高端高性能著稱的太陽能熱水器干脆放棄了農村市場。
李進認為，主要是這些熱水器的定價過高，讓農民買不起。“多數太陽能熱水器下鄉中標企業仍然習慣于過去的粗放式管理模式并追求高利潤，這使得太陽能熱水器價格居高不下，從而導致雜牌產品有機可乘，去欺騙坑害農民。”他說。
但國內一家知名的太陽能熱水器生產企業卻否認了李進的說法。“我們之前放棄農村市場主要是一些農村的水質太差，我們沒有研發出相應的產品，對維修和售后都不利，這樣做會影響到整個行業的發展。”該公司的人士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
上述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私下告訴本報記者，現在日子最難過的是夾在中間的企業，品牌效應上很難超過大企業，在價格上又敵不過小作坊生產出來的雜牌。
“不管李進出于什么原因公布產品成本，這個舉措本身還是值得肯定的。擯棄暴利，維持正當的合理利潤，將有利于行業的長期發展。”羅振濤說。
